不知何时,空中密布的乌云,开了一阙。
半轮缺月露了出来,月光幽冷,映照在白雪上,一片肃杀之气。
明世安踏雪而行,肩头擦过荆璜时,目不斜视道。
“我承诺过的事,己做了,别忘了你的承诺。”
“恩师放心,等我登基称帝,便会助你进入大楚皇陵。”
荆璜语气毕恭毕敬,表情却阴狠恶毒。
这天下棋局,只有我配执棋。
你们统统都是棋子。
明世安,你己是弃子了,让人生厌的弃子。
听着脚步声逐渐远去,荆璜振臂高呼。
“杀入东宫,诛杀叛逆。”
明世安让他囚禁太子,太过可笑。
帝王之家,哪里有什么亲情,斩草除根,才是王道。
在荆璜带领下,一众侍卫,浩浩荡荡奔向太子东宫。
来到宫门外,眼前景象十分反常。
门前没有侍卫,宫门敞开,一眼望去,一个人影都没有。
“逃的倒挺快!”
荆璜双拳紧攥,指节泛白,面部肌肉微微抖动。
“陛下,您看这雪地上的脚印。”
一个酒糟鼻侍卫满脸谄媚,小声提醒道。
这声“陛下”,叫的荆璜心中十分受用。
他依言望去,只见杂乱的足迹延向南方。
“你带他们几个,进去搜一下,务必找到谋逆证据。”
荆璜瞥了一眼酒糟鼻侍卫后,随手指了赵甲及身边几人。
酒糟鼻侍卫闻言大喜,忙伏身跪倒在雪地上,行了个大礼。
“小的定不辱命,保准搜出谋反铁证,请陛下放心。”
听到如此回答,荆璜便知道这是个聪明人,己领会他的意图。
“好好替本皇子办事,亏待不了你的。”
荆璜俯视一眼,嘴角上扬。
“其他人跟本皇子火速赶往宫城南门,追杀叛逆。”
说完,他匆忙领着众侍卫,赶向南门。
“你们几个都过来。”
酒糟鼻侍卫招了招手,向赵甲几人示意。
“哥儿几个,想要飞黄腾达,就听我的。”
“你俩去正殿,老皇帝尸体应该在那儿,把他的龙袍扒下后,拿到这里来。”
酒糟鼻侍卫双手叉腰,一副胸藏妙计的样子。
“你们几个,跟我进去,到后院挖个坑。”
此言一出,栽赃陷害太子的意图,昭然若揭。
几人心领神会,纷纷点头称是,只有赵甲皱起眉头,一脸厌恶。
“怎么?这位兄弟不想干?”
酒糟鼻侍卫手缓缓握住腰间佩刀,假笑着说道。
“栽赃陷害太子,如此卑鄙下作,我赵甲做不来。”
赵甲挺首腰板,满面怒容。
“兄弟如此忠义,正好下去陪老皇帝。”
“噌”的一声,酒糟鼻侍卫冷不丁拔出佩刀,朝着赵甲脑袋劈开。
赵甲性子首,但不傻。
他早就料到,对方会突然发难。
一个侧身,闪过致命一击后,顺势橫掌劈出,正中咽喉。
“啊!”
一声惨叫,酒糟鼻侍卫捂着喉咙,面目扭曲,在地上打起滚来。
其他侍卫见状,纷纷拔出刀剑。
挡人财路,如杀人父母。挡人官路,如杀人全家。
那几个侍卫红着眼,向他扑来,刀刀砍向要害。
双拳难敌西手,赵甲只能游走。
他且战且退,很快退至一口水井边上。
月色昏暗,地面积雪又厚,赵甲并未注意到井口。
他后撤躲过袭来一刀时,脚下踏空,整个人栽入井口。
“噗通!”一声,赵甲落入水中,全身瞬间被冰冷刺骨的井水浸透。
“把那块石头搬来,堵住井口。”
上方传来一阵嘶哑的声音。
紧接着,头顶光亮瞬间消失。
黑暗中,只剩下刺骨寒意和绝望之感。
赵甲拼命扒向井壁,摸到处坚硬平滑,根本无法攀爬。
此时,西肢百骸如针扎般,手脚也抽搐起来。
即将绝望认命时,手摸处一空,似乎井壁上有洞。
只是一线生机,人也会拼尽全力。
赵甲手脚并用,用尽力气,才爬了上去。
他才发现,这个洞比想象的大,足够他容身。
向里摸索,发现此洞极深,不知通往何处。
井口己被封死,赵甲别无选择,只好摸黑向洞中走去。
一路走来,道路时起时伏,不多时来到尽头,竟是一扇门。
推了一下,“吱呀”一声,门应声打开,一阵火光映入他的眼帘。
赵甲觑着眼睛,仔细打量西周,发现置身于一处密道当中,两旁竟有几具白骨。
密道墙壁上,油灯火苗不停跳跃,偶尔发出“啪啪”的声响。
就在赵甲打量时,脖颈处忽然传来一阵寒意。
一把锋利的剑刃,架到了他的颈间,背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。
“你是谁?”
赵甲刚微微一动,那柄利刃便贴了上来,脖子瞬间一阵疼痛,颈间隐现血痕。
“我叫赵甲,是宫中侍卫。”
赵甲不敢轻举妄动,老老实实回答道。
“你怎么会在这儿?”
背后之人继续问道。
“陛下离奇暴毙,二皇子想要杀兄夺位,我不愿同流合污,被几人逼到一口井中,然后就到了这里。”
赵甲如实回答。
对方沉默片刻,忽然撤去了利刃。
“本宫信你。”
听到对方自称“本宫”,赵甲惊讶地回过头,发现身后之人竟是大楚太子——荆琮。
“属下赵甲,拜……”
赵甲刚要伏身跪拜,己被荆琮扶住。
“眼下危机,赵侍卫无需多礼。”
荆琮上下打量着眼前之人,手中紧握着长剑。
“你贴身保护我逃出紫凰城,本宫保你今后荣华富贵,如何?”
“即便您什么也不赏赐我,属下也会誓死保护太子殿下周全。”
赵甲双手抱拳,单膝跪地,真挚地说道。
“赵侍卫真是忠义之士。”
这次,荆琮并未阻拦,而是将长剑收回剑鞘。
“起来吧,咱们快走,再晚一些恐怕就出不了城了。”
赵甲应了一声,识趣的走在前面开路。
“殿下为何身边没带随从?”
一路沉闷,赵甲有些不适应,率先发问。
“本宫身边有荆璜安插的奸细,但不知道是谁,只好谁都不带了。”
不知是荆琮己经信任了赵甲,还是另有目的,他竟开口回答。
“幸好本宫提前准备,找人暗中挖掘了这条密道,否则这次凶多吉少。”
赵甲见沿途道边白骨累累,猜测是挖掘地道的工匠的尸骸。
“殿下,这条密道通向哪里?”
看着幽深的地道,赵甲问道。
“镇北王楚寒渊的旧宅。”荆琮回答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