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了大约半条街的距离,她仍然能够清晰地听见哈德先生愤怒的吼叫声,那声音穿透了空气,仿佛从他的小店里一首都传到了这里。
南艺感到非常不舒服,她飞快地跑着,只想尽快逃离这种令人压抑的愤怒的声音,可是左边的膝盖却传来一阵阵剧烈的疼痛,让她不得不放慢速度。
空气中仿佛凝结着无形的压力,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,湿度也高得惊人,像一块湿漉漉的毛巾捂在脸上。
南艺感到每一丝呼吸都变得沉重而费力,黏腻的汗水开始在她身上肆意蔓延。
一缕缕不听话的头发,被汗水无情地粘在了她的额头上,像一团乱麻般纠结着,让她感到更加烦躁。
她的脑海中,如同老旧的电影胶片一般,反复播放着之前的画面。马斯克的身影再次清晰地浮现,他手忙脚乱地拿着冰淇淋,从哈德冰淇淋店里冲出来的样子,显得狼狈而滑稽。
特别是他逃跑时脸上那种掩饰不住的惊恐表情,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记忆里。紧随其后的是周杰和刘贺,他们奋力奔跑着,鞋子一下又一下地拍打着地面,发出“啪啪”的声响,仿佛死神催命的脚步声。
紧接着,南艺也开始奔跑起来,她的双腿机械地重复着抬起、落下的动作,似乎完全不受她大脑的控制。
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,或者说,能跑到哪里去。左膝盖处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,提醒着她伤势的存在,但她却无暇顾及。
现在,她己经远离了喧嚣的广场,置身于一片灰暗的街区之中。周围是破旧的房屋和荒芜的草地,在夜色的笼罩下显得更加阴森。
街灯孤独地耸立着,投射出锥形的惨白光芒,勉强照亮着她前方的道路。
转过一个弯,房屋变得更多了,也更加密集,但只有零星几户人家门廊上的灯还亮着,像夜空中微弱的星光。空旷的街道上空无一人,静谧得有些诡异,仿佛整个世界都沉睡了过去。
“真是个死气沉沉的小镇啊,”她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地叹息,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压抑的、令人窒息的气氛。
突然,南艺的目光捕捉到了三个熟悉的身影,她立刻停下了脚步,警惕地注视着他们。他们在前方大约半幢房子远的地方,紧紧地挤靠着高高的树篱,似乎在密谋着什么。
“嘿﹣﹣你们这些家伙﹣﹣”她试探性地喊道,声音却细若蚊蝇,微弱得几乎连自己都听不见。
她沿着街道,小心翼翼地朝他们快步走过去,每一步都尽可能地放轻,以免惊动他们。
随着距离的拉近,她终于看清楚了,那三个男孩正一边嘻嘻哈哈地打闹着,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冰淇淋,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。
他们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,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。南艺悄无声息地躲进了马路对面的阴影之中,屏住呼吸,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。
然后,她悄悄地、蹑手蹑脚地走进了他们正对面的院子,迅速地找到了一丛茂密的灌木丛,藏身其中,像一只伺机而动的猫。
刘贺和周杰还在推来搡去地闹着玩,互相开着玩笑,他们似乎对戏弄了冰淇淋店的主人这件事感到非常得意,兴奋地手舞足蹈。
马斯克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他们身后,背靠着高大的树篱,安静地舔着自己的冰淇淋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让人难以捉摸。
“哈德冰淇淋店今晚的特别优惠﹣﹣”周杰故意拉长了声音,大声地宣布,语气中带着一丝炫耀。
“免费冰淇淋!”刘贺立刻心领神会,大声欢呼起来,并兴高采烈地在马斯克的背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。
两人同时转过头来,看着马斯克,他们的脸庞在昏暗的路灯照耀下,显得有些苍白,甚至带着一丝青色。
“你看上去真是吓坏了,”周杰毫不客气地嘲笑道,“我刚才还以为你都吓得尿裤子了呢!”
“嘿,没门!”马斯克毫不示弱地反驳道,“你们都看见了,我可是头一个跑出来的,我还在想,你们那么慢,我是不是得回去救你们。”
“哦,可不是吗?”刘贺语气夸张地讽刺道,显然不相信他的说辞。
南艺敏锐地察觉到,马斯克的粗鲁和强硬都是装出来的,他只是想努力融入他们,和他们表现得一样。
“真够刺激的!”马斯克故作轻松地说,随手将剩下的蛋卷角扔进了身旁的树丛里,似乎想要掩饰内心的不安,“但是我们得当心点,这阵子最好别到那附近转悠去了。”
“哼,我们又没抢银行什么的,”周杰不以为然地说,“不过是个冰淇淋而己嘛。”
刘贺也说了些什么,但南艺因为距离太远,没有听清楚,接着这两个男孩就扭打在了一起,发出了尖锐而刺耳的笑声。他们的笑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,显得格外突兀。
“喂,伙计们——小声点,”马斯克压低了声音,试图引起他们的注意,“我是说——”他顿了顿,希望他们能明白他的意思,现在需要保持安静。
“咱们再到哈德冰淇淋店去吧,”周杰兴奋地提议,眼睛里闪着光芒,“这次我一定要两个球的!一个巧克力,一个草莓,想想就流口水!”
刘贺听了,立刻大声哄笑起来,他觉得周杰这个提议简首太棒了,于是高高地举起手,跟周杰击掌欢呼,以示赞同和庆祝。
马斯克看着他们兴奋的样子,也忍不住跟着一起大笑起来,之前的紧张感似乎也消散了不少。
“喂,伙计们——我们是不是该走了?”马斯克看了看西周,稍微清醒了一些,提醒他们现在时间不早了,应该离开了。
他的两个朋友还没来得及回答,街道突然一下亮了起来,打破了夜的寂静。
南艺从藏身的地方看见两道刺眼的白色强光,像利剑一般赫然射向他们,是车灯,而且灯光非常强烈,让她几乎睁不开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