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巴掌仿佛打醒了万平生,他猛然间意识到自已的冲动和鲁莽。他立刻站起身,看着许妮那双充满愤怒和委屈的眼睛,心中充满了愧疚和自责。许妮也站起身,瞪着他,然后抄起床上的枕头就朝他砸去。万平生下意识地用胳膊挡了一下,枕头掉落在地上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许妮看到万平生没有躲闪,反而任由她拍打,起初的几下她确实用了些力气,但渐渐地,她的力气变得越来越小,最终变成了无力的拍打。万平生感受到她的情绪在逐渐释放,心中也松了一口气。
他微微转身,双手轻轻地攥住了许妮的两只手腕,两人的目光再次交汇。他看到许妮哭得梨花带雨,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。他不知道自已是怎么了,看着许妮就感到一阵强烈的冲动,想要去亲近她,安慰她。
然而,回想起刚才被打的经历,万平生又不敢轻举妄动。尽管他现在攥住了许妮的双手,但他清楚地知道,许妮还有脚,如果她真的生气了,他是无法完全控制住她的。因此,他努力克制着自已的冲动,最终还是松开了许妮的手腕。
他深深地看了许妮一眼,然后转身走向了院子。他需要一些时间来平复自已的情绪,也需要给许妮一些空间,让她能够独自面对内心的痛苦和悲伤。
万平生在院子里和许楠、段佳佳说着话,但心思显然并不在对话上。他时不时地望向屋内,心里忐忑不安,不知道方茜和刘主任、小曾在里面到底聊了什么。他担心自已的举动是否给家人带来了麻烦,更担心许妮会因此更加疏远自已。
没过多久,方茜便笑呵呵地将刘主任和小曾送出了门。刘主任临走时,没有再提相亲的事情,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万平生一眼,叹了口气,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。那眼神中既有同情也有无奈,让万平生更加困惑不解。
他试图从小曾那里找到答案,于是抬眼看向她。但小曾仿佛察觉到了他的目光,立刻将眼神避开,那种回避的态度异常明显,绝非简单的不好意思或羞涩所能解释。她的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嫌恶,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,急于想要避开。
万平生送走刘主任和小曾后,心情复杂地看向方茜。方茜只是轻轻叹了口气,没有多说什么,便绕过了他,前往许妮家。万平生透过窗户,看到许妮正盯着大门的方向,显然她也注意到了刚才离开的人。他心中一紧,想要上前解释,但看到许妮那抹复杂难辨的一笑,却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。
许妮的笑容中似乎蕴含了太多的情绪——失望、不解、甚至是些许的嘲讽。这样的笑容让万平生感到既陌生又心痛,他不知道自已该如何去面对她,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刚才发生的一切。
与此同时,方茜走进了邓景芝的屋里,她的心中也充满了担忧。她知道,除了帮助处理邓景芝的后事之外,她还需要向许妮解释清楚刚才的事情,以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。一进门,她就看到许娜依偎在段晨光身边哭泣,心中不禁一软,但还是迅速收回目光,直奔许妮而去。
方茜坐在许妮对面,两人静静地叠着烧纸,气氛显得有些沉重。方茜几次想要开口解释,但看到许妮那双红肿的眼睛和紧抿的嘴唇,她又犹豫了,但还是没忍住解释道:“妮儿,你听姨说,刚才那姑娘,平生他确实不认识,也没见过。这次的事情是个误会。”
“姨,您甭说了,我知道,那是人给平生哥介绍的对象,我觉得挺好的,平生哥岁数不小了,您回去劝劝他吧,也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。我不打算结婚,我妈刚走,我姐看样子过不了两年也会结婚的,到时候楠楠也上大学了,等那个时候我也想去看看外边的世界,我姐说得对,我不能被困在这个院子里。您说对吗?”
方茜看许妮神色平静地说完这些话,不似在开玩笑,心里也打了鼓,她不只是担心自已的儿媳妇没了,还怕这孩子一档子一档子事儿是不是受了刺激,此时她恨得自已这个儿子牙根儿痒痒,叹了一口气。
“妮儿,那姑娘,平生不认识,也没见过,那是…”
“认识,见过,还相哪门子亲呀?姨,您不用替他解释,我和平生哥无非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,亲如兄妹,他谈恋爱,结婚,我替他高兴。”许妮表面轻松地说着违心的话,心头犹如万箭穿心。她早就意识到自已对万平生的情感了,这么说,她知道方茜一定会把话传去当事人的耳朵里。
方茜察觉到许妮因刚失去母亲而情绪低落,认为此刻多言无益,便明智地将话题轻轻搁置一旁。夜幕降临,方茜归家后,万平生急切地想要了解白天与刘主任他们交流的情形,以及她是如何向许妮解释这一切的,脸上的急切几乎溢于言表。
然而,方茜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,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作为回应,随后便转身步入房间,留给他一个宁静的背影。
“你要还是不采取行动,这媳妇怕是就要跑了。”
万平生闻言,整个人仿佛被定在了原地,望着母亲毫不留恋离去的身影,他轻轻蹙眉,习惯性地捋了捋自已的短发,长叹一口气,似乎在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是好。
这两天,整个院子都沉浸在邓景芝离世的哀痛之中,大家忙碌于筹备她的后事。直至第三天出殡之时,万平生发现许妮始终未与自已交谈过一句话。他虽屡次尝试挑起话题,热忱地想要打破这沉默的冰封,却屡屡碰壁,仿佛是热脸贴上了冷屁股。与以往不同,这次万平生显得格外谨慎,不敢再像上次那样贸然行事,甚至连日常的亲近都小心翼翼,生怕触及许妮心中的伤痛。他内心深处自责不已,觉得是自已把事情处理得一团糟,更体谅到邓景芝刚离世,许妮心中定是难以释怀,于是更不敢对她施加丝毫压力。
随着丧事的结束,大家生活逐渐回归正轨,许妮也准备去上班。上班前的一天,许娜推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回到了家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