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郑嬷嬷说得对。”太后被洪嬷嬷扶着,也有些着急,“苏芳,你和竹月一左一右扶着你家主子慢慢走。小全子、小平子先一步回澄云殿,备好一应物拾。”
秦鸢强忍着疼痛,在苏芳和竹月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向前走。
每走几步,她就要停下来喘息片刻。
郑嬷嬷在一旁细心叮嘱:“婕妤别急,慢慢来,走一会儿歇一会儿。”
太后见她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,忙让人取了帕子来给她擦汗:“鸢儿别怕,太医说你这胎位正,一定能顺利生下来。”
秦鸢张了张口,话还没说出口,又是一阵剧痛袭来。她死死咬住下唇,才没让自已叫出声来。
“快到了。”郑嬷嬷安抚道,“等会儿进了殿,婕妤就能躺下休息了。”
秦鸢微微点头,又往前挪了几步。她能感觉到阵痛越来越频繁,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。
终于到了澄云殿,偏殿早就已经备好了产房,稳婆、太医也立在殿门口严阵以待。
秦鸢被扶上榻时,看着殿内忙碌的身影,这一刻竟无比想要皇上能出现在这里陪着她生产。
剧痛再次席卷她的全身,秦鸢紧紧抓住苏芳的手。
这一次,她终于忍不住轻声呻吟出声。
“用力!婕妤,再用力!”稳婆的声音不断响起。
苏芳眼睛通红地不停地为秦鸢擦汗,换下一条条被汗水浸湿的帕子。
秦鸢紧咬着牙关,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。
宫女们端出一盆盆染红的水,在日光下泛着刺目的血色。
外间里,太后来回踱步,每听到一声痛呼都忍不住揪心。
洪嬷嬷劝道:“太后娘娘,您还是坐下等吧。这生产哪有这么快的,您这样来回走,只怕累着自已。”
太后望向产房的方向,摇摇头:“皇上不在这里,哀家便是她最亲近的人了,如何能不急?”
产房里又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,紧接着是稳婆的声音:“婕妤别怕,已经能看到胎儿的头了,再用把力......”
太后手中的佛珠翻动得更快了:“阿弥陀佛,但愿母子平安......”
话音未落,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
太后转头望去,只见萧泽锦风尘仆仆地大步而来,锦袍上还带着尘土,显然是从京城赶来的。
他本想在秦鸢生产前赶到好陪她几日,没想到她居然会提前进了产房。
“母后。”萧泽锦快步上前,声音里带着难掩的焦急,“央央她如何了?”
“还算顺利。”太后拉住儿子的手,“你怎么来了?宫中可安顿好了?”
“朕放心不下。”萧泽锦望向产房,眉头紧皱,“宫中一切都好,母后放心。”
产房里又传来一声惨叫,萧泽锦身形一震,下意识要往里闯。
太后忙拦住他:“不可!产房不便男子入内,你且在外面等着。”
“可是......”萧泽锦话未说完,产房里又传来秦鸢的哭喊声。
他握紧双拳,心中担忧万分,却只能站在原地,一步也不能靠近。
他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助,明明她就在咫尺之遥,他却什么都做不了。
夕阳西沉,暮色笼罩着整座行宫。产房内,秦鸢的声音渐渐微弱下来,连呻吟都变得有气无力。
“主子……”苏芳带着哭腔唤道,“主子,您撑住啊......”
萧泽锦听到这声音,心如刀绞,再也按捺不住,抬步就要闯进产房。
就在这时,稳婆欣喜的声音传来:“生了生了!”
紧接着,一声嘹亮的啼哭划破夜空,萧泽锦和太后同时松了口气。
稳婆很快抱着襁褓走出来,满脸喜色:“恭喜皇上、太后娘娘,贺喜皇上、太后娘娘!是个小皇子!小皇子生得白白胖胖,福相十足!”
“好!好啊!”太后笑逐颜开,“快让哀家看看......”
萧泽锦却只匆匆瞥了一眼襁褓,连儿子的模样都未看清,便急切地说了声:“重重有赏!”
转身就往产房大步走去。
推开门,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。
产房内一片狼藉,地上散落着染红的布巾,宫女们正在收拾处理。
萧泽锦目光一扫,立即锁定在榻上的人影上。
秦鸢像一片残荷般虚弱地躺在那里,乌黑的长发被汗水浸透,贴在苍白的脸颊上。
她双眼紧闭,眉头微蹙,连唇色都是惨白的。
“央央......”萧泽锦几步走到榻前,小心翼翼地握住她冰凉的手,指腹轻轻着她的手背。
秦鸢微微睁开眼,眼神有些涣散,但看清是萧泽锦后,还是浅浅地勾起唇角:“皇上......您怎么来了?”
“朕放心不下你。”萧泽锦心疼地替她擦去额头的汗水,“想着在你生产前陪你几日,却也没有赶上。”
秦鸢想抬手,却发现连动一下手指都觉得费力。
她眨了眨眼,心里的惫意稍散:“能见到皇上,嫔妾就已经甚是开心了。”
萧泽锦正要说什么,太后已经抱着襁褓走了进来:“好了,皇帝现在可不能累着鸢儿,有什么话等鸢儿歇息后再说。”
她小心地把孩子凑近些,让秦鸢能看得清楚:“你瞧,多俊的小皇子。”
秦鸢吃力地转过头,望向那个小小的襁褓。婴儿正安静地睡着,的小脸皱成一团。
“这眉眼,像极了鸢儿。”太后慈爱地看着婴儿,又看看秦鸢,“日后定是个俊俏的。”
秦鸢眼中泛起泪光,想伸手碰碰孩子,却被萧泽锦轻轻按住:“你现在虚得很,别动,等养好些再抱他不迟。”
秦鸢已经平安生下皇子,也知不可急在一时,便点点下巴,疲惫地闭上了眼。
萧泽锦看着她,喉头发紧,一手握着她的手,始终都不愿松开。
秦鸢的月子坐得十分顺遂,小皇子更是出奇的乖巧,不像其他婴儿那般整日啼哭不止。
每每在寝殿中,他只在饿了的时候轻轻咿咿呀呀几声,仿佛怕打扰了母亲休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