宴席散后,萧泽锦牵着秦鸢的手,在园中漫步。
夜色渐深,月光如水。
“央央今日可高兴?”萧泽锦温柔问道。
秦鸢仰头看他,眸中盛满笑意:“有皇上陪着,嫔妾自然高兴。”
萧泽锦轻轻捏了捏她的手,不再言语,带着她转过一条僻静的小径,青石板路两旁种着琼花,幽香阵阵。
拐过几道弯,眼前的景致渐渐开阔。
夜风拂来,带着若有似无的暗香。
秦鸢还未来得及分辨,萧泽锦已经停下脚步,转身看向她,眼中含笑:“央央,闭上眼。”
她几不可察地略一迟疑,然后乖巧地闭上眼睛,任由他牵着向前走。
脚下的青石板变成了平整的木板,耳边传来细微的水声,似有微风拂过水面的声响。
“可以睁眼了。”他的声音轻柔地在耳边响起。
秦鸢睁开眼,刹那间如坠梦境。
眼前豁然开朗,一条碧波荡漾的小河映入眼帘。
河面上漂浮着无数莲花形状的花灯,每一朵都精致异常。
莲花花瓣层层叠叠,皆是上好的宣纸所制,或粉或白,中间点着香烛,烛光透过纸片,将花瓣映得通透温暖。
这些莲灯漂浮在水面上,随着微风缓缓移动,烛光摇曳,倒映在漆黑的水面之中。
远远望去,仿佛天上繁星坠入凡尘,又似无数萤火虫停驻水面,将这一方天地点缀得如梦似幻。
河岸边搭着一座精巧的水榭,檐角挂着朱红的宫灯。
水榭下方铺着一条长长的红毯,一直延伸到河边的观景台,观景台上摆着一张檀木桌案,桌上是一壶清茶,两只杯盏,还有几碟点心。
秦鸢惊讶地看着眼前的美景,又转头望向身边的人:“皇上……”
萧泽锦带着她步入观景台,此处能将河中盛景尽收眼底,他将她搂入怀中,低声道:“今日是央央的生辰,有什么愿望,朕都会为你实现。”
秦鸢的瞳孔微微一颤,她最大的心愿,自然是能够登上那至高的凤位。
可这样的心思若是说出口,岂不是大逆不道?
她抿唇一笑,巧笑倩兮道:“嫔妾只愿能平安将孩子生下,长长久久地伴在皇上身边。”
萧泽锦定定地看着她,眸色渐深,那双平日里对她一向温柔的眼眸此刻竟让人看不透其中深意。
秦鸢心里一紧,生怕他看出什么端倪。却不想下一刻,他已俯身吻住了她的唇。
良久,萧泽锦松开她,在她耳边低语:“朕如你所愿。”
话音刚落,对岸突然升起一盏孔明灯,紧接着是第二盏、第三盏......
须臾之间,成百上千的孔明灯次第升空,宛如天上繁星坠落人间,又缓缓归位。
每一盏灯上都写着不同的祝愿,只是秦鸢并没有看清。
她的心跳一下一下地加快着,不知是因为身旁之人温热的体温,还是因为他说的那句“如你所愿”。
河面上莲花般的花灯安静绽放,天空中的孔明灯徐徐升腾,远处的宫灯如豆。
点点光芒交相辉映,秦鸢仰头望着这璀璨夜空,萧泽锦站在她身侧,目光却始终落在她的脸上,仿佛这满天星斗,都不及她眼中的光芒动人。
秦鸢的生辰过后,很快就到了八月,距离她的产期只有一个多月。
秦鸢的肚子已经很大了,整日懒洋洋地靠在软榻上,连翻身都显得吃力。
苏芳和竹月两个大着胆子劝她该多走动,却总是被她轻轻摆手制止:“不去,走几步就累,懒得动。”
郑嬷嬷倒是很少去劝,只因每到黄昏时分,皇上便会抽出空来出现在澄云殿。
见到皇上的身影,秦鸢就不得不撑着腰起身了。
萧泽锦总是笑着走到她身边,握住她的手,将她带出殿门:“央央,张太医说了,这时候要多走动,对生产有益。”
“可是嫔妾走不动了......”秦鸢撒娇似的往他怀里钻,萧泽锦却不似平日那般由着她,而是哄着她:“好央央,就走几步,嗯?”
就这样,每到暮色时分,行宫中总能看到一对身影。
男子高大挺拔,女子玉体微丰,一个搀扶,一个依靠,慢悠悠地走着。
萧泽锦的脚步刻意放得极慢,时不时还要停下来让秦鸢歇息,偶尔说几句俏皮话逗她开心。
在中秋节的前三日,这日夕阳西下,秦鸢刚走了几步就觉得腰酸背痛,正要开口撒娇,忽然看见远处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跑来。
她下意识地抓紧了萧泽锦的手,心头莫名地跳得厉害。
那小太监跑到近前,扑通跪下:“皇上,京中八百里加急!”
萧泽锦眸色一沉,抬手制止了小太监继续说下去。
他低头看向身边的秦鸢,见她脸上沁出了些细汗,立刻将她搂得更紧了些:“央央今日走得够久了,朕先送你回殿歇着。”
秦鸢虽然隐隐有所预料,但也知道此时不便多问,便顺从地点点头:“是,嫔妾的腰确实有些酸了。”
萧泽锦小心地扶着她回到澄云殿,亲自服侍她躺下,又命苏芳给她揉了揉腰。
确认她安顿妥当后,这才转身向清心殿走去。
秦鸢望着他离去的背影,眼睛微微一眯,纤长的睫毛颤了颤,她下意识地摸了摸高耸的腹部,似是在安抚躁动的胎儿。
苏芳见她若有所思的模样,轻声问道:“主子,可是京中那位……”
“嘘。”秦鸢立刻抬手制止了她的话,“凡事自有皇上定夺。”
苏芳闻言,连忙福了福身:“是奴婢多嘴了。”
秦鸢靠在软枕上,语气温和:“无妨,只是这些事,你我都少说为妙。去,给我倒杯茶来。今日走得累了些,有些口渴。”
苏芳应声退下,临走前还体贴地替秦鸢掖了掖膝上的薄毯。
待苏芳走后,秦鸢抬手揉了揉太阳穴,而后抚着肚子,低声呢喃:“小家伙,你倒是安分些。”
腹中胎儿似是听懂了她的话,果真安静了下来。